愛上 Rochester (一) 美國初體驗
愛上 Rochester (二) 長途機好人
愛上 Rochester (三) 底特律集中營
愛上 Rochester (四) 異國人
愛上 Rochester (五) 落日老機
愛上Rochester (六) 守門人
香港到美國的航程,共十七小時。
長途機,坐位最重要。我的位置,在客機中段,中央行堆中,橫向數最右手面第一個坐位。雖不是窗口位,沒有風景看,但優勝處在走道旁,出入廁所自由方便,坐累了,起來隨便走走,也不怕打擾人,還比同行乘客較早察覺食物派發,連下機時,更能先抓行李逃離,早人一步過關,不幸如遇空難,機身中段當首先斷開,火燒爆炸,死得乾脆,不用< Cast Away >
長途機,除了坐位重要,鄰坐乘客,同樣重要。是個美女固然好,不然,來個友善健談的傢伙也不錯。我的鄰坐,是個外形瘦削的金鬍子老外,神態動靜隨和,看上去是個善良人。老外有位女伴,包著頭巾,頭巾顏色清純,一看裝束,便知是尼泊爾人。頭巾包裹著她整個頭部,卻包不著她圓圓的臉蛋,兩枚雙眸,烏黑明亮,可愛動人。老外果然內行,選女友,懂得亞洲女性獨有之溫馴善良美。可惜的是,老外的女伴,卻坐在隔行遠處,雖是「一廊之隔」,十七小時的分離,令人好生婉惜。大胡子老外似乎不放心,頻頻朝女伴方向打手語,好像有很多事情要提醒女伴,顯得頗不耐煩。
看看這個焦慮的金鬍子老外,我不忍,想想,既然這趟自己單身上路,遇不上女伴,坐那兒,都無所謂吧,算了,當個有心人。
「Ah.....Excuse me, do you want me to switch the seat with you girl? 」我友善笑一笑。
「You okay??」老外驚訝道。
「Not a problem。」我搖頭故作瀟灑。
「Oh... thanks, that's a very kind offer。」老外嘆道。
我心想,這次算你走運。如果是你那個漂亮的尼泊爾女友坐我在旁,我肯定不跟她換位。
這次君子成人之美。
跟尼泊爾女子一換位,甫坐下,暗叫不妙。因為,她的坐位,剛好在兩個碩大的老外之間,一高一肥。
高個子在我左手面,坐機窗位,身長八丈有餘,看年紀應該不是 Larry Bird。因為個子太高,雙腿太長,坐位與前方椅背的空間,對他來說太狹窄,以致他坐下時,要微微轉身向右,雙腿傾斜擺放,所以,他兩個膝蓋,便朝我方伸了過來。
我的領空,被他伸過來的東西,侵犯了。
人人都說外國人有禮,但這個高個子假 Larry Bird,雙眼直視,鋪了一臉冷霜,伸了一雙膝蓋過來,頂著我前方的椅背,妨礙我拿書報雜誌不在話下,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,最少,也要說句「Excuse Me」吧。
坐十七小時飛機,腿長個子高,祝他練成縮骨功。
除了左手面這個假 Larry Bird外,右手面,是個痴肥老外,體形像個巨無霸大漢堡包,只有美國才能養殖出這種人類。漢堡包不理別人,全程打開手提電腦工作,肥大的指頭,霹靂霹靂的不斷按鍵,默不作聲,大家連點一下頭的機會也沒有,專心異常,活在自己的世界中,也不知道,自己多毛粗大的手臂,已侵占了我坐椅的手墊了。還有,他身上揮發出來的肉汁味,是酸溜溜的。
就這樣,我擠在這一高一肥之間,心中發愁,卻猛然醒悟!
怪不得老外之前說了一句 「very kind offer」。原來她的女友,早已跟他抱怨過。豈有此理,他一早知道,真想跑到他面前說:「OH! That seat is disgusting! You know everything already!」
當然,我這禮義之邦的子孫怎能這樣做,現已勢成騎虎,只能發揮利他主義的高尚情操,繼續笑看人生,但無奈這時,發生了最令人難以接受,最令人髮指的事情:
前方坐位,發出呱呱呱大叫的哭聲!
是嬰兒!!!!
長途機上,最恐怖的生物。
我暗暗叫苦:「人肉鬧鐘? 十七個小時? 怎樣睡覺?」
轉頭看看,左手面高個子假 Larry Bird,竟正在沉思,而右手面巨型漢堡包,正戴著耳筒,投入電腦世界。
我心中繞一繞大姆指:「你兩個好嘢!」
轉眼看看隔行的金鬍子老外,在機艙幽暗的燈光下,只見他和善良的尼泊爾女子,肩貼肩臂扣臂,雙雙黏在一起,正情話綿綿。
無言........
我小小的軀體,現在正被一雙冷漠的膝蓋,和一隻充滿自我個性加肉汁味的手臂頂著,空氣還彌漫著嬰兒厭煩的哭聲。
十七個小時,認真難熬!
好人,果然難做,還是寄望回程時另外的十七小時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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